鞭炮、风俗、平庸之恶
只要接近过年,各地农村就开始噼里啪啦响起鞭炮,如果白天燃放尚可,经常深更半夜突然发生巨大爆炸轰鸣声,会把人惊醒,某些产品在特定的时间空间场景下使用,是当时人们普遍认同的一种文明进步,但是更换使用场景后就是反文明进步。
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,沧海桑田,世事变迁,与时俱进。但是现实操作可能与此相反,很多国人津津乐道的传统,也即历经千年而一成不变的社会,必定是落败的,鞭炮就是这种产物。
喜迁新居
在杭州城西的余杭区,围绕阿里巴巴西溪园区-淘宝城,方圆几公里是由政府重金打造支持的各种高新科技园,几年前这大片地还都是偏远的农田,如今挂上海外高层次人才创业园和金融中心等金光闪闪的招牌。再往西不远约10公里是大片的近年新盖的住宅,有的高端物业开盘平均售价已达2-3万,其业主和住户绝大部分也都是附近高科园和阿里系员工,这些高净值人群被称为白骨精(白领,骨干,精英)。
为了赶前几个工作日进度的996夜班,这片地区的很多年轻人在凌晨2-3点躺下休息,一般情况下,他们习惯周末九点十点之后起床,某个仲夏周末天刚蒙蒙亮,清晨大约5:30-6:00,此时正在酣睡中的住宅区一片宁静祥和,其中一个小区突然发生剧烈的爆炸声,急促且连绵不绝,住户们被震醒后,从不同楼层的门窗里面探出很多个睡眼朦胧的脑袋,或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瞧,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。
哦!原来是小区楼群最中心的广场上,在放鞭炮,烟花升至高层窗户旁边啪啪地炸开花 ……
这个小区中心广场周围有十几栋20多层的住宅楼群,住户约几千,声音加上回响被层层围住,所以声音特别大且有震撼力,很显然,瞌睡的住户们先是惊呆了,爆炸声持续约几分钟后小区归于宁静,紧接着高声叫骂此起彼伏。被激怒的住户朝下面大声质问:“怎么回事? 吵死老子,没长脑子?你家死了人啊?”,放炮的二货也仰着脖子回应,很激动地叫嚣“有种下来啊……”,楼上应声“等着,就下来……”,并彼此问候对方的母亲和大爷。
这天我恰巧在这个社区的同事家中借宿,看到这一幕,我和几个愤怒的住户穿好裤衩和拖鞋赶下来时,放炮者已经匆匆撤离现场,只留下一地烟花爆竹的碎屑和尚未散去的硝烟,无奈楼上的住户太多,他们理亏担心引起众怒被群殴。
我们找到懵逼的社区保安质问是怎么回事,很快查明原因,哦,原来某个业主”喜迁新居”,放点鞭炮让邻居们也沾点喜气,可能还想发点糖给路人。
未料弄巧成拙,剧情反转了,担心挨打而作罢,乔迁新禧的这家人在这一天,可能也陷入始料未及的负面情绪。
然后从保安那里也没有收到什么因扰民的违规处罚的公告,保安对此无所作为,因为没有工作先例和规定,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。我是认真的,然后就把这事投诉到城管和12345市长热线,但是从未接到后续处理结果。
农村现状
中国农业人口在历史上长期超过90%,城市化后大部分人都是农村来的,到处带着旧的习俗,在融入城市化的过程中,遭遇了强烈的抵触冲突,住高端物业的,不一定是文明人,住进城里,也抹不掉农村的陈风陋俗,原谅有喜事的人给你带来的各种干扰吧。
事后反思,我觉得很奇怪,住户至少上千,为何只有几个人及时起来制止?同处一室的同事,住在带阳台的主卧,夏天的玻璃门敞开着不可能不被震醒,但是他没有任何反应和发声。这位同事日常和人交谈的常用词为“是的、对、没错、好的”,并伴随赞同的点头,几乎很少听到他在群体中对别人的否定意见。
我问他是否听到早上的鞭炮,他说听到了,这个地方不止一起,甚至经常的事,只不过这么早放鞭炮的很少见,农村人在城里买个房子,高兴坏了,于是放个鞭炮没啥的。
我们身边不乏类似的朋友:在同一家公司能连续待上超过10年,即使遭遇到工作上人事斗争的困境,还能撑着始终屹立不倒,有着为人处世的优秀品质,逆来顺受的坚韧性格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不沾惹是非,若表示很生气,至多随口几句脏话怼过去就完事了,不会采取实际行动去抗议,崇尚君子动口不动手。
而我就不行了,有些事没有给我带来直接影响,即使毫无利益瓜葛,也会经常觉得与自己有关系而过问,甚至把对方激怒,典型的多管闲事的刺儿头,更喜欢的格言是小人动手不动口。
我就一直这样不安分,过着动荡不安的生活 ……